屋子里很暗,瑞克一脚踏进卧室便听了一声惊惶的凄厉又弱小的猫叫。
“咪咪。”
他低头一看,正对上小猫那双琉璃一般闪着光华的眼睛,它正又委屈又惊恐地看着踩着它尾巴的“坏蛋”。
“哦,对不起。”
瑞克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忙挪开脚并弓身把咪咪捞到了怀里。
“胖妞,林胖妞。”
瑞克蹲下身子朝床底下轻声唤,他把鸡蛋面放到地上,掏出一块手帕平摊到地上,做出连他自己也很难想象的举动——盘腿坐下,并靠到了床边。
这搁在以往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。在这么一间杂乱不堪又到处充斥着污垢、灰尘、细菌的地方,呆上一秒钟都会让他难受到想吐好不好。
只是今天,瑞克看了看怀里的小猫。它喵呜一声可怜兮兮地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对他对视。
好吧,看在你的份上,本少爷就对你的笨蛋主人好一点。
瑞克在心底说道,嘴巴上却嚷着,“胖妞,限你三分钟之内爬出来把面条吃掉,三分钟不出来本少爷就不管你的死活了。”
三十分钟后。
“林胖妞,你脑袋里不仅装满了猪肉绦虫,现在连耳朵也是聋的了吗?快点滚出来吃东西!限你五分钟!”
一小时后。
“胖妞,你知不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——师?好歹本少爷教了你那么多做人的道理,现在,还不快点滚出来?!”
三小时后。
天已经全黑了,瑞克已经无力再嚷嚷了,他有些虚脱地靠着床沿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。两条长腿因为曲得太久有些血液不流通,他伸直了腿按了又按,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裤腿上沾上了他最难以忍受的污垢。
鸡蛋面已经干成一个面疙瘩,咪咪凑到碗边上嗅了一嗅又走开。
瑞克一直没有开灯,房子里一片漆黑,他借着手机的荧光看了时间——晚上十点二十了。
床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,连呼吸声都听不到。瑞克知道小和没有睡着,他知道她此时一定紧紧抱着那个阿婆留给她的木盒子在瑟瑟发抖。
只有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,她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感吧,猝然失去唯一的依靠,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。
瑞克非常理解这种心理,因为他切切实实地体会过那种痛。
瑞克没有再说要她出来吃饭的话,他转身走了出去,远远地能听到客厅的门关上的声音。
小和的耳朵竖起,听到关门的声音时她搂住盒子的手更紧了。四方的盒子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,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。她只感觉到了害怕,心空洞地厉害,好像肆虐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,呜呜的悲凉的声音响斥她整个世界。
只剩她一个人了……
她捂住自己的嘴鼻,拼劲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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