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香书呵呵一声道:“你放心,我说过不会碰她。”
杨关山急着道:“那你就可以把她当做物品送给宋青?宋青一介小人你想害死诗禾是不是?”
李香书烦了,不屑的回击道:“女人不过是男人手里的玩物,让宋青玩玩又能怎么样?我和宋青已经达成交易,只要我把洛诗禾给他,他就去给洛树云下毒,用一个女人换洛河图和整个江湖何乐而不为?”李香书说这种话真是无耻到家了,不知道他身边的乔木听了这话作何感想。
杨关山咬牙道:“可诗禾是柳青的亲生女儿呀。”
李香书大喝道:“你还想糊涂到什么时候?等洛树云死了,你就是洛诗禾的杀父仇人,你真以为洛诗禾会让你当爹不成?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,杨场主,记住一句话,无毒不丈夫。”开弓没有回头箭,杨关山明白这个道理,虽说他心中依旧不甘,却也默许了这样的结果。
这番对话倒让严灼心听出了些猫腻,看样子,他猜的一点没错。看到杨关山犹豫不决的模样,严灼心知道,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,指望这只老狐狸是指望不上了,凡是到最后还得靠自己,他眼下唯一希望的是,当他出手救洛诗禾的时候,杨关山别出手帮着李香书和乔木即可。时间紧迫,再不出手,只怕洛诗禾就会受辱,却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惨叫。李香书、乔木、杨关山一听,急忙破门而入,严灼心也趁机来到窗外。透过窗纸往屋里看去,白无常手里的长剑正在滴血,宋青胸口中剑衣衫不整倒在床边已经气绝身亡,他的血洒了洛诗禾一身。
李香书三人见状大惊,既然计划败露,要么拉拢白无常,要么只能杀白无常灭口别无它法。三人杀气腾腾盯着白无常,对峙一阵,李香书哈哈大笑一声道:“白老爷子,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咋们做笔交易如何?”
白无常深知他一人之力不是李香书、乔木、杨关山三人的对手,笑哈哈的道:“李公子是做买卖的好手,白某和你做买卖,只怕会亏得血本无归呀。”
李香书拱手呵呵笑道:“白老爷子说的哪里话,你是前辈,在下是晚辈,晚辈怎么会让前辈吃亏呢?”李香书一指床上的洛诗禾道:“前辈请看,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,前辈是天下最懂得怜香惜玉之人,只有前辈你才配得上她,怎么样?晚辈够有诚意的吧?”严灼心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开了眼界,料想,要是洛诗禾听到今夜李香书这番言论,该多伤心。
白无常到底还算有点天良,他瞟了洛诗禾一眼拱手道:“公子的好意,只怕白某消受不起。”
李香书“哎”一声道:“天下第一美女和白前辈乃是天作之合,白老前辈何必推辞,等我杀了洛树云一统江湖,白老前辈要多少美人,在下就给你多少美人,不知白老前辈意下如何?”
白无常道:“李公子,常言道,道不同不相为谋,白某不会坏李公子的好事,李公子你也别找白某的麻烦,咋们进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?”李香书的野心非常人能比,白无常和洛树云关系非同一般,他绝不可能帮李香书去杀洛树云,他杀了宋青就是对李香书作了回答。
李香书怒了,脸一变冷冷道:“白前辈本名姓李,祖上是朝廷镇守边关的将军,可以说名满天下,你大哥常年在边关戍边,就把新婚的妻子留在家中,你和你大哥的妻子,也就是你的嫂子日久生情,最终做出苟且之事,你嫂子还为你生下一个女儿,你在家中和你的嫂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时,而你大哥却在边关和蒙古人浴血拼杀,你大哥回到家中时,发现风云突变,白前辈你已经鸠占鹊巢,可家丑不能外扬,你大哥迫于维护你们李家的名声愤愤回了边关,却在一场大战中战死,你嫂子得知消息,愧疚于背叛夫君,一条白绫倒挂枝头,不久,你们的女儿也病死了,白前辈觉得无颜面对家人从此放浪形骸浪迹江湖,所以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。”
此事是白无常一生的痛,每每想起痛不欲生,李香书在他的伤口上撒了把盐,白无常一反常态骂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李香书得意的笑道:“要让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
白无常号称笑里藏刀,从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,提起这件往事,他一改以往处处是弱的作风,能不能敌得过另说,他挥剑并向李香书三人扑去。李香书深知白无常不可信,即使他答应合作,保不齐他转头就把什么事都捅给洛树云。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容不得有一点差池,唯一能使人放心的办法就是让白无常彻底消失,故而,李香书才拿伤心事击白无常,逼他出手。李香书等的就是白无常出手,只要他不想着逃跑,要杀他就不是太费劲的事。
白无常让李香书逼上绝路,往事对他的个人荣辱而言不关紧要,可对于他整个家族,对于他战死的兄长,对于他深爱的嫂子而言是大于性命之事,他宁愿以死相搏,绝不会让这桩往事公之于天下。白无常和李香书、乔木、杨关山三人大打出手,那个房间太过狭小,四人一直打到门外,而后你追我赶消失在黑暗之中。四人忙于拼杀顾不上洛诗禾,等四人走远后,严灼心从假山后面走出来,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就让四个人去厮杀好了,他正好可以趁机救人。不过,令严灼心想不通的是,白无常那件往事是天下最机密的事,白无常之所以那么怕天玄阁,全是因为他抓着白无常的小辫子,那件事李香书是怎么知道的呢?天玄阁敬重英雄,白无常祖上满门忠烈,以往严灼心不过是吓吓白无常,让他不要作恶而已,天玄阁自不会做出有损李家英明之事,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呢?白无常今夜只怕难逃一死,祖上英明今夜之后恐难掩白璧无瑕,严灼心长叹一声痛惜不已。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,白无常不惜性命维护自己家族的名誉,也算他不枉白活一世,心里终归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宗。
救人要紧,白无常不知道能拖住李香书等三人多久,盼白无常能拖住三人越久越好,只有那样,他才能把洛诗禾带的远远的,如若不然,等那三人回来,黄泉路上他就得去陪白无常作伴。严灼心来不及多想,他即刻进入房间当中,从一片狼藉中把洛诗禾抱出来,乘无人察觉之际匆忙离开。
从兰馨阁出来,顺着雪地里留下的车辙痕迹找到洛诗禾来时乘坐那辆马车,刚把洛诗禾安顿在马车上就被几个喽啰发现。情急之下,严灼心挥起马鞭抽在马背上,驾着马车向前飞奔。洛诗禾是平安救出来了,可让人逮了个正着。驾着马车逃命,雪地里留下了车辙清晰的痕迹,用不了不久,李香书等人肯定能追上来。若此时赶回洛英山庄,他能想到的事,难道李香书就想不到?说不定这时已经派人在半道上截他。庆幸的是天那么黑,谁都没有看清楚是他救走洛诗禾,要不然,今夜的麻烦事还不仅于此。看样子洛英山庄是回不去了,又不能驾着马车在街上乱逛,当下真是有些进退两难。
驾着马车在长安街上行驶了半个时辰,严灼心越来越感觉到事情紧迫。一辆马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乱跑实在扎眼,那不等于摆明了让别人来抓她们吗?必须先找个地方藏身要紧。严灼心继续驾着车往前走,走着走着,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处何地。他“驭”的一声拉住马缰绳让马车停下来,然后跳下马车四下查看一番。雪还在下,夜色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,仿佛置身于一座空城当中。他放眼望去,好像眼前的一切都长得一模一样,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,要想分清方向恐怕得等到天亮以后。
夜深了,按时辰推算马上就到三更,天越来越冷,不能再呆在马车上,要不让,就算李香书等人找不到她们,等不到天亮她们非被冻死不可。无论如何都要先找个躲避风雪地方,严灼心焦急的四处张望,终于,目光聚焦在右手边的院墙上。那院子低矮残破的墙好像很久没有人修补过的样子,他上前去推开房门,里面黑咕隆咚的,摸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走进去一看,院里狼藉一片,果然破败不堪。对别人而言,这种地方未免太过简陋,对严灼心而言,这个地方可是绝佳的藏身之地。推开正厅房门,见墙角随意堆放着不少干燥的茅草,严灼心立刻摊开茅草,在地上铺成一张床,他把洛诗禾从马车里抱出来走进院中放在那张茅草铺成的床上面,这样洛诗禾就不会受风寒袭扰。安顿好洛诗禾,严灼心急急忙忙出门,那辆马车不能停在门口,以免暴露她们的行踪。严灼心了解马的习性,他抚摸着那匹马的额头嘀嘀咕咕一阵,而后挥起马鞭抽在马背上,马拉着空车飞驰而去。老马识途,他希望那匹马拉着空马车往洛英山庄方向走,只有马车走得越远,他和洛诗禾才越安全。一切准备妥当,严灼心用积雪掩埋了地上的脚印,这才安心的回到那个破院子中。
寒风从破损的窗口吹进来,严灼心冷的瑟瑟发抖,洛诗禾也冻得脸色发青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必须生个火才行。好在在那个荒废的院子中找些柴火不是什么难事,严灼心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。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驱散寒意,提心吊胆地忙了几个时辰,终于有机会喘口气,严灼心坐在墙角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。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洛诗禾,刚才的所见所闻又一次浮上心头,有些无可奈何他无从谈起,他实在太累了,瞧着跳动的火苗慢慢闭上眼睛。
一场梦魇毫无预兆的悄然而至,严灼心吓得立刻睁开眼,他和洛诗禾虽然躲进这个破院子中,但未必就能万事大吉,他真不该掉以轻心那么快睡着。刚清醒过来,只觉得喉咙一阵冰凉,一把匕首顶在喉咙上,洛诗禾喝道:“别动,再动杀了你。”虚惊一场,原来是被洛诗禾吓醒的,严灼心松了口气靠回到墙上。洛诗禾手里的匕首一用力狠狠道:“说,这里是什么地方?你把我带到这来干什么?”
什么叫狗咬吕洞宾,严灼心看着她不紧不慢道:“在下久闻洛大小姐美貌无双,所以把洛大小姐带到这来好好欣赏一番不行吗?”
洛诗禾看不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骂道:“你最好老实点,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倘若和她实话实说,她肯定不会相信。严灼心深吸一口气道:“洛大小姐,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?”
洛诗禾“哼”一声道:“还在狡辩,我看你是想图谋不轨。”严灼心眼睛不眨看着洛诗禾,对她的遭遇颇感同情,洛诗禾也死死盯着严灼心,毫无疑问,她把严灼心看成一个卑鄙下流的小人。沉默一会,严灼心抬手想把洛诗禾手里的匕首从喉咙移开,洛诗禾却不依不饶,大喝道:“别动。”
严灼心无奈把手缩回来道:“洛大小姐,你能先把匕首放下吗?”
洛诗禾要是那么听话,她就不是洛诗禾。洛诗禾质问道:“我分明和李大哥在一起,怎么会到这来的?你说。”
严灼心“哎”的叹一声道:“说的没错,你的确和你的李大哥在一起,不过你喝了你的李大哥给的两杯酒之后就晕过去了,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里。”
显然,洛诗禾还记得昏过去以前的事,她想了想,觉得不可思议,但她信李香书多过信严灼心,她对严灼心骂道:“你胡说,一定是你搞的鬼。”
严灼心轻轻一笑道:“你说是我在搞鬼,那你告诉我,我干嘛费力不讨好把你带到这来?”洛诗禾陷入沉思,严灼心见她平静下来,一抬手把她手里的匕首拿开,而后道:“洛大小姐,你我虽然相交不深,毕竟也算不打不相识,我来问你,你我从相识到现在,我有骗过你吗?”这一问更是把洛诗禾问倒了,她呆呆看着严灼心答不上来。严灼心站起来道:“在下虽然名声不太好,不过有一点,我严灼心说过的话从来说一不二,特别是对女人,我从不撒谎。”说到这里,严灼心特意凑到洛诗禾眼前对她一笑。见她有所觉悟,严灼心话里有话道:“以洛大小姐的酒量,我想,不至于两杯酒就能把你灌倒吧?要么是酒不醉人人自醉,要么就是酒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。”
严灼心这么一说,就是傻子也明白他的意思。洛诗禾一时泪眼汪汪喃喃道:“爹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,我很快就是他的女人,李大哥为什么......”到这里,她实在说不下去。
有些事洛诗禾还没有完全看清,她要是知道李香书给她下药,是想把她送给宋青,那才叫肝肠寸断。幸好洛诗禾没有受辱,那种龌龊伤人的事严灼心绝不会告诉洛诗禾,她要是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,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。遗憾的是,都到了这个时候,洛诗禾对李香书依然抱有幻想。一个“情”字真是伤了多少人的心,又让多少人反目成仇。爱一个人谁不是倾其所有,越是这样,往往结果越让人刻骨铭心。
眼前的洛诗禾孤孤单单化身为一个柔弱女子,严灼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不过,此刻是该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。严灼心轻声道:“相书是我最好的兄弟,我和他义结金兰,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”洛诗禾听不懂他的话,严灼心看了她一眼问道:“你知道针英、启庄为什么要追杀他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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